這是高瑞思(Marius Kloppers)擔任全球最大礦業(yè)公司必和必拓(BHP Billiton)首席執(zhí)行官的第五年。在外人看來,他十分幸運,正趕上歷史上礦業(yè)需求最旺盛的一個時期。
必和必拓盈利水平不僅處于巔峰,他還指揮必和必拓采取的一系列大膽、激進的行動,打破鐵礦石長協(xié)定價機制,使鐵礦石的價格變得——按他的說法——更加“準確”,而鐵礦石價格上漲是過去幾年必和必拓利潤增長的最主要來源之一。
在推行指數定價的過程中,高瑞思就一直強調市場會發(fā)揮其作用——保證供給,決定價格?,F(xiàn)在他仍在強調市場的作用,但鐵礦石市場已經發(fā)生了變化。隨著中國房地產和基礎建設的熱潮退去,鋼鐵行業(yè)由于嚴重產能過剩陷入全行業(yè)虧損。
上游資源企業(yè)的好日子還有多久?5月29日,高瑞思在北京接受財新記者專訪,表現(xiàn)出謹慎而理性的態(tài)度。“鐵礦石和鋼鐵行業(yè)飛速發(fā)展的階段已經過去了。”高瑞思說。
來自鐵礦石業(yè)務的盈利和資金流減少,已經影響到了必和必拓的資本支出計劃。未來六個月,必和必拓將不會批準任何重大項目投資,其中包括備受市場關注的四個大項目——奧林匹克壩銅礦、美國的頁巖氣項目、加拿大的鉀肥項目以及澳大利亞Outer港口擴展計劃。預計這四個項目在未來15年內的耗資高達1200億美元。
告別鐵礦石超級繁榮周期,他正在為必和必拓拓展新的業(yè)務領域,其中包括天然氣、石油和鉀肥等。他對這些資源的需求和市場前景仍然樂觀,如何在這些資源資產中進行最有效配置,是他認為自己面臨的最大挑戰(zhàn)。
與此前不變的是中國需求仍然對必和必拓至關重要。“無疑,中國的情況好,必和必拓的情況就好,反之亦然,必和必拓的命運和中國緊密相連?!彼f。以下為專訪的部分內容:
大宗商品前景
鋼鐵和鐵礦石領域快速增長的時期可能已經過去。但當我們向前看,天然氣和鉀肥等產品為我們所看好
記者:目前大宗商品市場需求較為疲軟,價格也呈下滑趨勢,這是否意味著本輪礦業(yè)超級繁榮周期的結束?
高瑞思:過去幾年,很多注意力都放在了鐵礦石上,因為其供應偏緊,價格也很高。但對于必和必拓來說,早在10年或者12年以前就已經表示,我們不希望只提供一種商品,我們希望提供多種商品。特別是在過去五年,我們不只是在鐵礦石領域,還在天然氣、石油、鉀肥等領域做了大量投資。我想鋼鐵和鐵礦石領域快速增長的時期可能已經過去。但是,當我們向前看,天然氣和鉀肥等產品為我們所看好。
所以,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既肯定又否定。肯定之處在于,鐵礦石領域極端景氣的情況不會再出現(xiàn)了。否定則是因為人們還需要更好的食物,更好的生活質量,因此會使用更多的鉀肥以及必和必拓生產的其他產品。
也就是說,視不同產品而定。對我們這樣的行業(yè)來說,需求的第一個階段是修屋建橋基礎設施建設階段,而第二階段更多是關于生活質量,各種設施會更多用到銅、鎳和鋁,同時還有更多的能源和更好的食物,即便是在已經十分發(fā)達的經濟體也是如此。這正是必和必拓與競爭對手不同之處,他們更多是鐵礦石企業(yè),而我們生產更多資源產品。
記者:中國對于全球大宗商品市場至關重要,并在過去30年保持了高速增長,但現(xiàn)在中國經濟面臨增速放緩的可能,你如何看待這一新情況?
高瑞思:這與我們此前的計劃是一致的。在五年甚至十年前,必和必拓在進行業(yè)務規(guī)劃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,這種處在第一階段的大宗商品增長速度會慢下來。過去五六年,我們曾就鐵礦石價格進行過很多討論,我們始終堅持認為市場會起作用,最終價格也會下降。我想這就是我們現(xiàn)在所處的階段。這不是說出現(xiàn)急劇下滑,只是增長速度放緩,因此供應會更加寬松,單一的鐵礦石公司將有一段不那么好過的日子。
記者:如何看待中國經濟可能的下行風險?
高瑞思:首先,我們需要弄清楚“下行”的意義。在中國,當我們討論“下行”,其實是意味著增長率的下降,但是在西方國家,那就意味著絕對意義的下降。2008年,中國政府進行了大量的投資以刺激經濟,其中一些錢花得很好,一些還有待考量。無論如何,這使得中國經濟從全球金融危機中得以迅速恢復。其中很多項目需要兩三年完成,所以在去年,很多建設工程已經完成了。同時,政府的貨幣政策偏緊。這兩者疊加使得經濟面臨一些挑戰(zhàn)。就我的感覺,未來幾個季度,會有一些圍繞著新的經濟刺激方案和寬松貨幣政策的討論。這可能會帶來新的建設活動。
我們的觀點則始終是,中國的每單位GDP用鋼量將會下降,現(xiàn)在大約是1.5,10年或15年之后,會降至0.6,甚至0.5。我認為中國經濟的轉型是一件好事,這會給我們的鐵礦石業(yè)務帶來影響,但是為能源、鉀肥等下一階段的產品,我歡迎這種轉型。我們應該明白,中國經濟的轉型是必須的,我們不能寄希望于中國經濟永遠不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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